最繁华的庆安街上,醉香居宾客满堂,一派生意兴隆。

    最忙的莫过于清一色青衫布衣的小二们。他们端着盘子不停地进出,脸上挂着盈盈地笑容,时而吆喝一声,脚下全然不慌不乱。

    “客官,您的招牌菜香辣大虾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客官,这是本店当季最新推出的招牌美酒离人醉。”

    “客官,您的菜上齐了,还要点什么?”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临窗的一个角落坐着一个锦衣公子和一个小厮儿,各色酒菜点了满满一大桌子,公子银白色长袍,锦帕束发,玄青色玉带,相貌俊朗,举止风流,引得旁人频频注目。

    杜子骞慢条斯理地举着筷子,这里挑挑,那里尝尝,啧啧赞道,“不错,醉香楼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    阿泗苦着脸看着他,哀怨地说,“少爷,咱们俩吃得完这些吗?”

    杜子骞拿着筷子刚捻了只虾,笑笑道:“吃不完可以打包呀,巷子口有好些乞丐,正好帮母亲作点善事。”

    阿泗悄悄翻了个白眼,暗忖自家公子可真是个怪胎,别的贵家公子施舍都是真金白银,就他小气巴拉的,每次不是剩菜剩饭就是包子馒头。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问,他却叹着气说什么“银子给了他就不是他的了”,简直胡说八道。

    邻桌传来几个一阵吵闹的声音。

    着暗红长衫的公子自信满满地说,“我们紫阳自古以来就有三宝、八怪之说。三宝乃青茶、金钱桔和山歌;八怪就更有意思了,臀撅能背二百多、干柴不烧烧湿柴、婆子叼根旱烟袋……”

    一桌子的人都竖起了大姆指,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挥着扇子的青衫公子颇不以为然,“要说这人杰地灵,文蕴厚重,钱塘当仁不让。远的不提,就说这江南四圣吧,丰采神韵,当真世间少有……”

    杜子骞依然悠悠地喝着酒,似乎周围流传的声音全是空气。阿泗却支着脑袋竖起了耳朵,意兴盎然地期待下文。

    其实也不能怪他呀,这种酒楼八卦最是玄乎其玄,可偏偏人人都爱听。

    青衫公子眼看吊起了大家的胃口,得意地接腔,“江南四圣,曲圣黎昕,诗圣叶鸿煊,画圣张瑜,棋圣欧阳北,琴棋书画,梅兰竹菊,各自擅长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引得来一阵大大的惊叹,“这四大公子确实声名远扬,特别是那个曲圣黎昕,据说上个月在京城偶然被拉去参加才艺比赛,一曲高山流水震惊四座,声名鹊起,风靡一时呀。”

    青衫公子越说越来劲了,“江南不光有公子四圣,还有闻名遐迩的四大名捕。”

    “快说说看,什么四大名捕?”

    “就是,少卖关子了。”

    不断有人在催促,阿泗这期待劲儿一下子就提上来了。要说这琴棋书画,对平常人来说还真是有点遥远,可这衙门捕快就是说书传奇里走出来的人物,从来都属于民间,完全接地气,他们个个身怀绝技,飞檐走壁,为除暴安良刀光剑影,出生入死……

    哎,想得远了,可试问世间男子几个没有英雄情结?

    青衫公子敲着扇子,说得抑扬顿挫,“这四大名捕当论苏州陆皓,允州许致,惠州张崇,还有钱塘苏梓……”

    苏梓…杜子骞眼眸一亮,瞬间又恢复平静,嘴角挂着一抹幽深的笑。阿泗听得兴致勃勃,干脆转过身去,拉长了耳朵。

    一大胖公子纳闷地问,“苏梓是何人?前几年来钱塘似乎还没有这号人物。”

    青衫公子挥开扇子,呵呵一笑,“这苏梓是钱塘新晋的判司,这几年坊间关于他的传奇早已沸沸扬扬,你们刚到此地,不知晓也不足为怪。”

    “居然有此事,快说说。”

    青衫公子清了清嗓子,“这苏梓有三奇。一奇不会武功。”

    “堂堂判司居然不会武功还混什么饭吃呀……”有人嗤之以鼻,有人静待下文。

    “二奇不用酷刑”

    “不会酷刑?这天下的恶徒如此冥顽不化,不用酷刑焉能橇开他们的铁口?”公子们纷纷摇头,顿时有点失望。

    “三奇不信仵作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,不信仵作,难不成他亲自验尸?”众人顿时目瞪口呆,暗忖这种人怎么当上判司的,难道泱泱钱塘就没有能人了吗?不由开始怀疑这四大名捕的鬼名声是不是瞎吹出来的。

    青衫公子眼看吊足了大伙儿的胃口,见好就收。他合起扇子轻轻敲桌,声音宏亮清越,娓娓道来:“他虽然不会武功,可是身边有两大护卫,一是冷面公子宋君昊,耍得一手清风剑,一个妙龄姑娘,擅长一手明月刀,这两人都身怀绝技,以一挡十,一般的小贼小盗,根本无法近身,也无从逃命。”

    冷面公子就算了。可是这妙龄少女……众人脑海里立即现出一个红衣女侠,挥着长剑唰唰唰,恶徒瞬间跪地求饶的场面,眼睛开始放光。

    眼见gaochao已到,青衫公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画册,啪地放在桌上,众人眼睛发直,同时发出一堆惊叹。

    “自古英雄配美人,这等风花雪月之事着实令我等羡慕呀。”一个穷酸秀才开始摇头晃脑,嘘吁不已。

    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全然忘记了刚才在心里如何抵毁。

    青衫公子很得意,接着说,“苏梓不用酷刑,可是他想出来的那些刑罚比坐老虎凳,辣椒水强多了,往往直抓恶徒命脉,有的则是吾等生平闻所未闻,简直叫人痛不欲生呀。”

    “断案果然要有奇招,佩服佩服。”

    “他那火眼金睛,比仵作还厉害百倍。每次案发,他都要亲临现场细细察看,不错漏任何蛛丝马迹……他的思维敏捷,博闻强记,能够触类旁通,简直就是神探再世呀。”

    众人一片神往,点头如小鸡琢米,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青衫公子说了半天,有点口干,咕噜喝了三大杯清茶,这才悠悠地问,“诸位觉得,这个苏梓够得上四大名捕的雅号吧?”

    众人纷纷竖起大姆指,“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    阿泗看不到画像,只好悻悻地转过头来,看到自家公子端着茶小抿着,一副风清明月老神在在的样子,纳闷地问,“少爷,你说这个苏梓长得什么模样?是不是五大三粗彪形大汉,浓眉一蹙不怒而威的那种?”

    杜子骞茶正吞了一半,听完他的话忽地扑哧一声把全吐了出来,咳了几声,涨红着脸郁闷地说,“阿泗,拜托你想象力正常一点好不好?你以为人家是三国里的关云长还是红脸张飞?”

    阿泗委屈地说,“我怎么就不正常了?戏里断案的判司不都长这副模样……哎,我这不是好奇着吗?”

    杜子骞潭眸深遂,嘴角挂着一抹意未不明的笑,一边掏帕子擦脸一边说,“说不定很快就能见着了。”

    这声音几乎轻不见闻,阿泗看着一桌子的菜,心想便宜了乞丐未免可惜,于是举着筷子埋头苦吃,根本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。

    杜子骞叹了叹气,回头继续看着街道车水马龙。

    忽然,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,一堆人潮水般地往旁边风月楼的方向赶,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,“听说出命案了,风月楼的花魁百合姑娘昨夜中毒身亡,香消玉殒,惨不可言呀……”

    杜子骞霍地起身,挥了挥扇子指了指楼下门口走去,“不吃了,我们现在就去凑凑热闹!”

    阿泗满嘴鸡腿含糊不清的问道:“凑什么热闹?吃完饭再去不行吗?” 刚好将鸡腿啃完,随手找了条手绢擦擦油嘴。

    杜子骞一记眼刀飞过去:“快点,迟了就没好戏看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跑到了风月楼,门口已经人满为患,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杜子骞七弯八拐,很快找到了案发现场。床上躺着一个紫衣姑娘,衣着看起来颇为华丽,四肢僵硬,显明已经身亡多时,可奇怪的是面色依然平静,似乎睡觉了一般。靠窗的角落里,一个青衫公子瘫倒在地,目光呆滞,身子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风月楼的老鸨秦妈妈扑倒在床边,挥着手帕嗷嚎大哭,“百合呀,我的儿呀,你的命真的好苦呀,想你痴心一片,怎么偏偏遇到这个阴险毒辣的穷酸秀才,贪你的人不够,还想谋财害命……你在地下有知,妈妈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。”

    杜子骞听得有些乏了,心想这被传得玄乎的苏大名捕也该露面了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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